甘肃青年记录“最后一个村庄”:每个故事都是家庭消散史
中新网兰州6月14日电 (记者 魏建军)“故乡是什么?故乡就是土地上的乡亲。他们见证、参与着我们的生活和回忆,他们一个个消失,就如同我们的个人历史被一寸寸剪掉,只留下大片的空,无法填补。”甘肃“85后”青年作家王选说,这种空,就是乡愁,难以弥合。
图为西秦岭山中,一位带牛饮水的老人。(资料图)受访者供图近日,王选新作《最后一个村庄》由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公开出版发行,该书是该出版社近年来重点打造的“新青年”书系之一。王选代表作有《南城根:一个中国城中村的背影》《那些被光照亮的陌生人》等,作品曾获人民文学新人奖、华语青年作家奖、林语堂文学奖等多种奖项。
《最后一个村庄》全书共二十二万字,用二十八个故事,讲述了西秦岭山脉中甘肃天水一个叫麦村的小村庄,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开始至二十一世纪前十年期间,一户户人家日渐在村子里消失的故事。同时,也描绘出了39幅深刻、感人、哀婉的底层群体众生相。
图为春节期间,麦村人在路口焚纸祭拜先祖。(资料图)受访者供图王选的故乡在西秦岭大山的皱褶深处。幼时,村里近百户人家,鸡犬相闻,春耕秋收,邻里相守,但也有各种事端和趣闻。后来,随着时间流逝,那些跟他同龄的,长大进了城市,而年长者,日渐稀少。那一户户人家,也逐渐不存在了,同他们一道消失的,还有文化、传统、习俗……
“我常想,那些年,那些人都去了哪里?”王选说,那些人或因搬迁、或因病亡、或因失踪等,在以不同的方式最后弥散在了大地之上,只留下了一段回忆、一抔黄土、一片草木。于是他写下了这种消散,用二十多个故事。“每一个故事,既是一个家庭的消散史,也是我们记忆的空白带。”
图为屹立于麦村对面山顶的堡子。受访者供图该书极具地域特质,每一章都由西北小曲、山歌、秦腔等引出。知名作家、茅盾文学奖获得者徐则臣认为,这部作品虽只书写了一个普通村庄的日常和黄昏,却是乡土大地上万千村庄的背影、横切面和断代史,散发出强烈的感染人心的力量,也展现了作者对乡村深刻的思考和彻骨的眷恋。
知名作家、鲁迅文学奖获得者张楚则认为,该书打破了小说、散文和非虚构界限,为西秦岭山脉中的一个寂寂无闻的村庄塑形立传。用冷峻克制、细腻深情的笔触,讲述了麦村四十年来的变迁,怀旧的情调、曲折的故事和全景式的记录,将一座村庄呈现给读者,它既是作家对故乡的缅怀,也是对乡土大地的纸上重建。
正如书中所说:如果乡土大地是一棵树,万千村庄就是大树上结出的一颗颗果实,麦村只是其中之一。在时间的风沙里,麦村一天天脱水、干瘪、枯萎,直至零落成泥。麦村不是一个例外,她是一块痣,一片疤,一方胎记,她让我们无奈,让我们疼痛,让我们惦念,让我们思考。
王选说,当我们被现代文明和都市生活征服的时候,更需要回望麦村,回望初心来路,回望故里山河,回望内心的栖息之所。于是,麦村,对我们重新认识今天的乡村,认识我们生活的意义,甚至在时代变迁的关键处,去振兴她、复活她,都有很强的参照价值。
但他认为,《最后一个村庄》,是文学意义的“村庄”,是某种虚构。村庄会长期存在下去,国家提出乡村振兴,村庄定会变得更好。这本书,写的是他所生活的那个乡村年代,这期间,大量农村人口流失,村庄出现了很多“症状”。这种“症状”,既是物质形态的,也是精神形态的。
“‘最后一个村庄’,在某意义上讲,就是那种传统的、故去的村庄,那个记忆中的村庄。”王选说,面对乡村现状,后来,国家进行精准扶贫,乡村从硬件和物质等方面有了很深刻的变化,那种“症状”得到“治疗”。而乡村振兴是另外一剂“良药”,我们会拥有一个新的、别样的乡村。
知名作家、学者梁鸿认为,无论之前的城中村,还是现在的西秦岭,这种构建充满意义,也让我们清晰地看到了他的写作理想和价值追求。而这部作品,王选在回答“他们都去了哪儿”的同时,在一个个故人故事中,让我们寻到了根脉所系,也读懂了乡愁意味。
谈及王选的创作,知名作家秦岭则认为是在泥瓦盆里发酵面粉,这使他文学的麦田超出了同类型作家的地埂。他像一个年轻的老中医,抬手就能摸准乡村的脉动,打眼就能瞅准日子的症候。彰显了卓尔不群的叙事智慧和别具一格的行文风格。
王选觉得,这本书的意义在于,是某种缅怀,对故土、故乡、故人的回忆和惜别,也是对那片空白带的修补;也是一种留存,让以后的孩子,知道我们和我们的祖先,曾那样在那片土地上生存过;还是对去路的某种参照,而来路就是那“最后一个村庄”,看见了“最后一个村庄”,我们在乡土重建中才会行以致远。
“如果乡土大地是一棵树,万千村庄就是大树上结出的一颗颗果实,这个存在也不存在的故乡——麦村,只是其中之一,它是一块痣,一片疤,一方胎记,一个标本,是我们所有人的记忆。”王选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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