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劼:很多中国文学好作品还没有译介为西葡语
中新网7月10日电 据南美侨报网报道,“多年以后,面对行刑队,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将会回想起父亲带他去见识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无论你是否读过《百年孤独》,这个有着强烈宿命感的经典开头一定不会陌生。这本哥伦比亚作家马尔克斯的恢弘著作,对莫言、余华、陈忠实等那个时代崛起的中国作家,产生了或多或少的影响,也被列入了文艺青年们的必读书单。而这,都离不开60年前的那场拉美“文学爆炸”。
“中国和拉美作家有着共同关切”
拉美“文学爆炸”是指20世纪60年代至70年代初拉丁美洲文学优秀作品大量涌现的现象。在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西班牙语系副教授张伟劼看来,拉美“文学爆炸”向世界证明,小说仍然有强大的生命力,并且可以持续地在大众中产生影响。另一方面,拉美“文学爆炸”让世界重新“发现”了拉丁美洲,让全世界的读者在小说中看到了一个问题丛生、充满戏剧性冲突也充满希望的大陆。
张伟劼认为,拉美作家的成功对中国当代文学有着特别的启示意义。站在改革开放时代起点上的中国作家,与20世纪中叶的拉美作家具有同样的一大关切:文学的现代化。如何摆脱陈旧的现实主义套路?如何用现代主义的文学手段来讲自己土地上的故事?如何用文学来寻找本民族文化的根源?拉美“文学爆炸”的优秀作品在这些问题的处理上,为面临同样困惑的中国作家提供了典范。此外,拉美“文学爆炸”为整个拉美文学披上了光环,许多作品被译介到中文里来。由此,中国当代文学从拉美文学中借鉴了很多经验,“我们可以在《白鹿原》中看到《百年孤独》的影子,在莫言的高密东北乡和马尔克斯的马孔多这两个文学地域间找到深层联系,在麦家的侦探小说中看到作者对博尔赫斯的致敬……”
“优秀文学作品是可以击中读者内心的”
张伟劼将《燃烧的原野》《镜子:照出你看不见的世界史》等拉美作家的作品译介成中文,是中拉文学交流的见证者和践行者。在这一过程中,张伟劼发现,文化差异、背景知识缺乏造成的阅读障碍,是真实存在的。“就拿《百年孤独》来说,很多中国读者读不下去的一大原因是,记不住小说里人物的名字,会把这个人和那个人搞混——这些名字不但比较长,还不断地重复。西语国家的人往往拥有一个以上的名字,而且全名里还要同时带上父姓和母姓,并且祖孙、父子甚至祖孙三代人共用同一个名字也是常见的情况。中国读者是很难一下子适应这种命名习惯的。此外,《百年孤独》里很多匪夷所思的故事,其背后或是对应着拉美历史,或是对其他经典比如《圣经》的戏仿,读者如果不熟悉这些,就会觉得书里面尽是些荒诞的、没有意义的事件,就会读不下去,或是读完了就忘。在把中国文学带给拉美读者的过程中,同样存在着类似的问题,大多数拉美读者对中国历史和地理的了解是非常有限的,无法深刻理解文学作品表现的时代精神。”
不过,“这些都不是大问题,优秀作品的文学性是可以跨越语言击中读者的审美内心的。”张伟劼认为,读者们也会在异域作品中找到共同的关切,比如中国和拉美的当代文学中都有很多关于城市生活的书写,城市管理的诸多问题、城市人之间极为复杂的人际关系和情感连接、城市人特有的孤独状态,都能在这些作品中读到,也能引发两个地区读者的共鸣。中国和拉美相距遥远,但文学能真正地缩短两地民众的心理距离,“是真正能促进民心相通的”。
“亚里士多德在《诗学》中有过一个经典的论断:文学比历史更真实,更有哲学意味,因为文学讲述的是普遍的事,历史讲述的是具体的、偶然的事。中国读者如果真正读懂了《百年孤独》里那些荒诞不经的故事,读懂了略萨的《城市与狗》表现的是怎样一个社会现实,那么他们对拉丁美洲的历史和现状,对拉美人的特有习俗、心理特质和身份认同就会有比较深刻的了解,并且还能意识到中国和拉美在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型的进程中面临着许多共同的问题。”张伟劼说。
“中拉文学交流还有很多工作可以做”
“拉美‘文学爆炸’作家喜欢宏大叙事,在一个村庄的故事里放入整个大陆的历史,这种宏大叙事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为中国作家所偏爱。要说不同的话,我觉得跟西语作家比较起来,中国作家的幽默感要少一些。当然,我们可以在中国文学中看到很多幽默的东西,有一些作家也是非常风趣的,但中国当代作家给我的整体印象还是偏严肃,太正经,不像拉美作家,不管是接受记者采访还是写作,都喜欢开玩笑,把访谈和写作都当成很好玩的事。”张伟劼回想起翻译过墨西哥女作家瓦莱里娅·路易塞莉的散文作品《假证件》。在翻译过程中,有一处很怪的单词,他便向作家发邮件询问,这位年轻女作家很快就给出了随性的回复:自己也不确定这个词是不是那个意思,译者可以“看着办”。
在张伟劼看来,拉美文学还有很多作品没有翻译成中文,中国文学则有更多好作品还没有译介为西班牙语或葡萄牙语,中拉文学交流还有很多工作可以做。《假证件》这本书出版后,张伟劼在网上搜索,发现这个关键词被系统屏蔽了搜索结果,心想这本书卖不出去了。“去年在南京的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游玩,那里有一家先锋书店,我居然在书架上看到我翻译的这本《假证件》,而且那本样书已经被翻得封面发烂了,我就感到蛮欣慰的。”他说。(王晗/文) 【编辑:刘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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